文 元可奈何花落去 从女性主义角度解读 长恨歌 中的爱情 。彭 飞 翁 摘 要：王安忆的小说（（长恨歌》以四十年代上海弄堂女儿王琦瑶为主线，描述她与几个不同类型男性的情爱纠 葛，讲述她从一个满怀希冀的少女到命丧黄泉的老妇的生命历程，展现了一个在命运面前有所抉择的女人的进 取、接受、无助。个体性故事的讲述中，渗透的是普遍的人生感受，折射出王安忆深邃的爱情理念。 关键词： （《长恨歌 王琦瑶错位爱情人本哲学 从故事情节来看， 《长恨歌》分成了三部：一是写 拍照片，两人从相遇到相识。二十六岁的程先生，在拍照 王琦瑶从一个提着花布书包的女学生，到偶然的进片场、 过程中感受到了王琦瑶的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真是 开麦拉、拍照片，逐渐成了“沪上淑媛”，成了“三小 月朦胧鸟朦胧。”他在暗房里急切地洗着王琦瑶的照片，姐”，成了国民党某政界要人的金丝鸟，而后随着李主任 仿佛她向他走来，竟感到一丝心痛。程先生对王琦瑶的一 猝然消逝成了乱世中苍凉的一景。二是写邬桥避难后，王 见钟情，在心底的深深喜欢，这正是爱情悄然而至呀！程 琦瑶携带着西班牙风格的木匣子回到了平安里，在平平淡 先生约王琦瑶去看电影，中间坐了个蒋丽莉，那种暧昧， 淡的日子里结识了只能爱不能相守的遗少康明逊，并生下 那种悸动，是多么美好！程先生爱着王琦瑶，鼓励她竞选 了女儿薇薇。三是写薇薇渐渐长大，王琦瑶与薇薇的朋友 “上海小姐”，而蒋丽莉爱着程先生，所以也热烈附议。 张永红相处融洽，对时尚有着一致的领悟与感受力。薇薇 于是，这场爱情慢慢地变成了三角恋。王琦瑶明知程先生 出嫁了，远走美国，年老、寂寞的王琦瑶将希望寄托在复 的心全在她身上，但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尽力撮合蒋丽 古派“老克腊”身上，在阴差阳错中被张永红的男友长脚 莉和程先生。一个偶然，蒋丽莉看到了程先生给王琦瑶拍 所劫杀。 整篇小说讲述的似乎是一个陈旧的海派故事，只是 王琦瑶的个体人生经历，但是这位“上海弄堂的女儿”， 的照片以及后面的题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程先生对王琦瑶的爱是纯美的，单向的。马克思主义 哲学认为：“所谓爱情，是一对男女基于一定的社会基础 却是浓缩了的上海精华，是某类女性的群体意象，是人类 和共同的生活理想，在各自内心形成的互相倾慕，并渴望 长河中女性的悲剧缩影。黄若然曾说：“王琦瑶的人生 对方成为自己终身伴侣的一种强烈、纯真、专一的感情。 中，慢慢被磨灭的是对美好生活的希冀和作为人的独立精 性爱、理想和责任是构成爱情的三个基本要素”。 起初， 神，这不仅是那个时代里按部就班地过着上海生活、想着 对于程先生的邀请，王琦瑶为和蒋丽莉达成一种社交上的 上海往事的上海人心中曾有过的想法，也是干百年来人类 平衡，不是出于好感、爱慕。程先生成了王琦瑶的护花使 所共有的人生价值。王琦瑶不是个体，而是一个代表着群 者，始终追随，奉陪到底，如“王琦瑶即便是个影子，他 体的意象。”…从小说第一部第一章来看，上海的弄堂千 也要追随的；这个影子被风吹散，他也要到那个散处去寻 人一面，上海的闺阁一幕接一幕，上海的鸽群见证着一切 觅”。如果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来看，这只不过是一种单 悲喜，冗长的飘忽的文字是想告诉我们：王琦瑶是一个典 相思，一种柏拉图式的恋爱。然而，随着时间的脚步，两 型，是上海弄堂女儿的化身，是无数渴望幸福的女性的缩 人的心越来越靠近了，演化成了真正的爱情。他们得心应 影。正如小说所写：“上海的弄堂里，每个门洞里，都有 手地拍着照，天南海北地谈着话，一个说，一个听，忘记 王琦瑶在读书，在绣花，在同小姊妹窃窃私语，在和父母 了时间的流逝，“这是个两心相印的时刻，这种时刻，没 怄气掉泪。” 王琦瑶在小说开篇便以群体形象出现，她命 有功利的目的，往往一事无成。在繁忙的人世里，这似是 运的起落浮沉，她与男性的情与爱，传递了女性作家对爱 有些奢侈，是一生辛劳奔波的一点闲情，会贻误我们的事 情的独特领悟与感受。 爱情是存在的。 业，可它却终身难忘也难得”。［４ 从作者的叙述来看，爱情 是美好的，爱情是宝贵的，爱情是难忘的。虽然王琦瑶的 爱不够热烈，但也有这一分两分的同心啊！ 随着王琦瑶入住爱丽丝公寓，程先生多次询问无果， 在《长恨歌》中，王琦瑶和程先生之间有着一段浪 漫的爱情。经片场导演的推荐，王琦瑶去程先生的照相馆 竞去苏州寻找所爱之人的踪影。一切都是那么茫然，一颗圣 文 心为爱火灼伤着，心如死灰。十二年后，王琦瑶怀了一个 优雅的上海女子的幸福与梦想。所托非人，又无人可托，王 不能说出父亲名字的孩子，与程先生偶遇在淮海中路的旧 安忆写的，不仅是上海女子的悲哀与困境。” 王琦瑶是一 货行。程先生依然孑然一身，主动照顾她的生活，而此时 个很有主见、有追求的上海女儿，在一次次错位的爱情中， 的她才明白失去了爱的资格，惟有一颗知恩图报的心。而 她将自己的幸福托付于男性，最后落得个惨死的结局。 等了王琦瑶大半辈子的程先生，在小孩满月后，却无法跨 过近在咫尺的一步，断绝了来往。 王琦瑶与程先生的这段爱情，宛如杏花春雨一般， 王琦瑶的爱情是从未心心相印的。程先生深爱着她， 她却漫不经心，只是将他看做了一个“垫底”。在身份显 赫的李主任出现时，她便毫不犹豫地投入其怀抱，而将程 淅淅沥沥，却又刻骨铭心。程先生曾多么痴情地爱着王琦 先生忘得烟消云散。王琦瑶与李主任之间，更是错位的， 瑶，而她却如此轻描淡写。一切都已沧海桑田后，程先生 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他，除了漫无天日的等待之外， 再次出现在王琦瑶面前，而他却感觉咫尺天涯，最后索性 只收获了一小盒金条，而这最后竟成了灾难的始作俑者。 不进则退！ 爱情是渺小的。 程先生与王琦瑶不紧不慢谈着恋爱，而王琦瑶凭借 “上海三小姐”的名气，参与了百货公司的剪彩，结识 了李主任，匆匆地搬进了爱丽丝公寓。“王琦瑶也不是 爱他，李主任本不是接受人的爱，他接受人的命运…… 她觉得这一刻谁都不如李主任有权力，交给谁也不如交 给李主任理所当然。”王琦瑶的心想着往高处飞，“在 良娼之间，也在妻妾之间，它其实是最不拘形式，不重 名只重实。” 按照马斯洛的人本哲学来看，人的需求有五个层次， 前三个层次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要、归属和爱的需 要。“马斯洛认为，人的需要中最基本、最强烈、最明显 就是对生存的需求。”［５＿王琦瑶是上海弄堂的女儿。上海的 弄堂，“院子是浅的，客堂也是浅的，三步两步便走穿过 去，一道木楼梯横在了头顶……窗框的木头也是发黑的， 阳台的黑铁栏杆确实生了黄锈。”而爱丽丝公寓，是流苏 和绫罗织成的世界，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住的、吃的、 用的，都是无比的精致与温软。李主任的身份显要，给了 王琦瑶足够的踏实感，“有了李主任就有了一切似的”。 为了生存的需求、安全需要，王琦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程 先生的爱。 重返上海后，王琦瑶回到了平安里，在护士教习所 学会了注射，过着自食其力的日子。白天匆匆忙忙的，夜 深人静时只能独自数着时间一分一秒。二十五岁的她，认 识了严家师母，从而也认识了毛家舅舅，开始另一场秘密 的恋爱。在康明逊与王琦瑶调情的言语中，她始终未能得 到自己想要的，只好在一切都成空后，将那可怜的爱变成 了劫后余生。康明逊是家里的唯一男孩，但是二房所生， 也是在犄角里求生存，与王琦瑶有点同病相怜。但为了自 己的利益，除了眼前的快乐，他是不可能娶王琦瑶的。他 们是纯粹的爱情吗？“他们本是以利益为重的人生，却因 为这段感情与利益向背，而有机会偷闲，温习了爱的功 课。’，Ｉｅ 如果他们之间有所谓的爱，性欲的成分也远远大于 爱欲，彼此之间的关系仍停留在马斯洛人本哲学所说的第 一个层次，注重自己的物质利益、性欲需求。因而，他们 的爱不会由薇薇的出生而有圆满的结局，最终会随着性的 消逝而断绝。 爱情是错位的。 郑庆民在《北方文学》中说： “他们并不能承载美丽 ２０１５．０４ 康明逊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王琦瑶发现自己真是很爱这 个男人，为他做什么都肯”以至于生了薇薇，独自将其抚 养长大。身份与地位皆不错的程先生爱着她，而她却要拣 更高的枝头。生活重新回到了平地，她爱上了康明逊，而 康明逊只把她当成了怀旧时的慰藉。王琦瑶有意识地选择 着自己的生活，但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巨手将一切颠 倒。正如陈瘦竹所说：“人们持续地觉察到人类命运总 是被不受控制的因素所支配……那么人生悲剧便存在于这 持续的觉察之中。” 美人迟暮之时，她认识了二十六岁 的“老克腊”，开始了一段忘年畸恋。为了挽留住“老克 腊”的爱，她真心实意地拿出了雕花木盒， “想叫他陪陪 她，陪也不会陪多久；倘若一直没有他倒没什么，可有了 他，再一下子抽身退步，便觉得脱了底，什么也没了。” 李主任闯进了她的生活，点燃了她的繁华梦，留给了她一 个尴尬的开端。“老克腊”进入了她的生活，煽起了她对 幸福的渴望，她的孤注一掷加速了这段感情的结束。爱她 的人，她不爱，不爱他的人，她却爱得痛彻心扉。生活是 这般残酷，爱情是如此滑稽。 王琦瑶的悲剧令人警醒。她总是试图从男性世界里去 攫取幸福，而这些男性压根都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苍凉过 客。或许，爱情是美好的，众生皆趋之若鹜。其实，爱情 只是生活的点缀，而不是生活的全部。与其将希望寄托于 男性，不如从物质到精神上彻彻底底地独立，真正的爱情 或许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也才能从生存的层次跳跃到爱 与归属的层次。 注释： ［１］黄若然：《＜长恨歌＞中王琦瑶人物形象分析》，内蒙古师范大 学学报，２０１４年，第２期。 【２】【４】【６】王安忆： 长恨歌》，南海出版公司，２００７年版，第２ ０ 页，第６４页，第ｌ８Ｏ页。 ［３】马克思ｈｔｔｐ：／／ｗｗｗ．ｂａｉｄｕ．ｃｏｍ／ ［５】马斯洛： 《马斯洛人本哲学》，九州出版社，２ Ｏ０ ３年版，第 ５ ２页。 ［７］郑庆民： 《男性世界女性化的悲剧——从王安・忆＜长恨歌＞谈 起 北方文学，２０１２年，ｉ１月刊，第１６－Ｉ ７页。 【８］陈瘦竹，沈蔚德： 《论悲剧和喜剧 ，上海文艺出版社，１９８ ３ 年版。 （彭飞 湖南外贸职业学院４１０１１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