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猴子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霹・叉・葩・开　伟大的猴子　一李汉荣　深夜，几只猴子长臂牵着长　嘴边的吃食、体内的情欲。　臂，从树上倒吊到井下，目光专注　地望着水中的月亮，它们要把它捞　起来。　所以我时常听见山林里的传　闻和动物园猴山的故事：为了争夺　猎物，它们发动了一场场战争，猴　的部落里，弥漫着仇恨和血腥，善　良的猴，根本无法活下去　以，猴　子一出生，就要接受仇恨教育和战　争训练。　我因此对活在我记忆里的那　几只猴子充满了怀念和敬意——　它们倒悬着自己，与生存的残　这个故事和画面，从小时至　今，几十年过去了，一直牢牢地留　在我的记忆里。现在，我有时闭起　眼睛，就看见那几只猴子，仍在倒　吊着，而月亮，仍藏在水下。　这个故事的原意，似乎是善意　地嘲讽猴子的愚蠢：地上与天上不　分，真相与幻影莫辨，徒劳地浪费　时间和生命。　这样说似乎也没错。但是，多　酷法则保持了相反的方向，在血腥　之外，在爆热的丛林之外，它们打　捞清凉的月亮。　年来，我一直觉得把这几只猴子视　为愚蠢是过于简单了，难道：到井　里捞一条鱼、捞一把黄金才算聪　明，甚至是绝顶智慧；而试图把水　底的月亮打捞出来，就注定愚蠢、　荒谬？　我想，那几只猴子并非仅仅为　了果腹才去捞月的，猴子们在树上　即使它们两手空空，即使它们　失败了，它们，也是伟大的猴子。　的月亮却多到无数，海中之月、湖　中之月、河中之月、溪中之月、泉中　之月、碗中之月，甚至，一颗露水、　一⑩●　“猴子捞月”是一则流传很广　的寓言故事。人们一般认为，那捞　月亮的猴子真可谓是愚蠢之至，它　滴清水里，都藏着一个月亮。这　就是说，世间有无数等待打捞的月　旯。　们望着水中的月亮．一个接着一个　地倒挂起来，探手入井，企盼着能　够把水中之月捞起，结果月亮没捞　着，反倒给人类留下了千古笑柄。　捞月亮的猴子也因此一直被聪明　出没，它们的生活来源主要在树　当然，也许那几只猴子捞月未　成，变得聪明起来，实惠起来，从此　除了吃喝生育，再也不做捞月的游　上，水里的那个月亮，肯定不是食　物，这点猴子们是知道的。那么，它　们为何不嫌麻烦、冒着有可能集体　沉没的危险，倒吊着自己，忍受着　晕眩，去捞那水底之月呢？　戏了。但是，我情愿它们沉浸于这　个伟大的游戏之中，吃喝之外，陶　醉着捞月；生育之外，喜悦于追逐　幻想。　的人类讥笑至今。在那讥笑声中，　人们得到了无尽的心理满足。人们　对照猴子，益发觉察到了自己的聪　明。　这个过程充满了悬念、迷狂，　过程的尽头是月亮，它藏在水下，　如今，也许所有的猴子都已进　化得绝顶聪明，都成了标准的猴　子，吃喝生育之外，它们不再对任　悬于高天。不能升天摘下它，那就　入水捞起它——群猴子就这样　然而，作家李汉荣却慧眼独　具，从“猴子捞月”的故事中看出了　猴子的伟大之处。在作家看来．那　与命运认真地做起了游戏。　天上的月亮只有一个，而水中　６　何月亮感兴趣，无论天上月，还是　些“不嫌麻烦、冒着有可能集体沉　水中月。它们只看重身上的利爪、　没的危险，倒吊着自己．忍受着晕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西方民谣中的风飞花，有着牡　丹之于中国人的独特地位。情人死　了，爱与美之神维纳斯将盈盈一双　泪眼泣出了鲜血，在纯澈的花瓣中　浸染，千古飞扬于欧罗马湿润的风　中。　维纳斯若是没有丧失至爱，于　其自身最多是个美丽的女人，留得　文人的艳笔；然而她存活在花瓣　中，在风中，在欧洲持久而平稳的　脉搏中，是惨痛的血泪让她的生命　育成华实。　我翻动着幼时临字的碑帖，寥　寥数行如异世来的字，久久震颤着　心弦。孩子般任性放达的张旭忍受　不住肚痛的煎熬，将此传达给妻子　或年迈的老母，为后世留下了绞痛　后的一脉隽秀。起承、转笔、顿挫，　若是没有痛苦对心神的摧残，张旭　这个名词就仅停留在颤狂，而没有　杯酒饮尽盛唐书风的一代草圣。　有的时候，是痛苦的汁水唤醒　英的英武，于是这边马上擦掉戏　牌，一曲挂帅悠扬飘出，应和着交　缠着飘满整个上海。那水袖，那顾　重最苦的一环便是忍受苦难吧。拾　起一片心底的风飞花，抹去血泪才　能修得华实，成就人间的至美。、　盼，那纯青的演技，带着台下无数　的决心和信念，和着晨光伴着新生　⑧●　以西方民谣中的风飞花切入，　生命的芽，在阳光下、在生活的土　中萌蘖破坼。　或许我们这一代人永不会有　机会与自己的恩师竞争，但那个年　的中国徜徉回荡。　一以东方佛教中的忍受苦难收柬，中　一吕陈童　直敬慕稼轩一样的亘古男　间带出因惨痛的血泪育成生命的　华实的维纳斯，因痛苦而饮尽盛唐　儿。带湖居内，能拈得佳句成华章；　放浪形骸，能披胄挂甲沙场秋点　兵。然而，若无破败的南宋，他永远　是一个模仿东坡的词坛小兵；国破　若此，他才成了一名试图以文武缰　绳挽住一个王朝的大将。　有的时候，是痛苦的汁水浇灌　了初生的果实，并挥舞如椽大笔　将生命写成蓝天下大写的人。　书风的一代草圣张旭，因痛苦的竞　争而成就纯青演技的程砚秋，因破　败的南宋而成为亘古男儿的辛稼　代，那样破旧却绚烂的戏台，却似　乎成了一种寻常。水袖轻舞，眼神　如轻波流转，精致的妆容，袅娆的　封存于国人最温暖柔软的心底。但　是谁都会说，没有梅兰芳，何来程　拈一朵风飞花　轩，并用“痛苦的汁水浇灌了初生　身段，男人程砚秋就是以此种形象　的果实，并挥舞如椽大笔，将生命　写成蓝天下大写的人”点出本质，　文章神采飞扬，俯仰古今，视通中　砚秋？这不仅因为梅兰芳是他的老　师，更因梅兰芳是他最大的对手。　对门的剧院脚灯亮了，上演了穆桂　外，大气包举，材料丰富，感悟深　刻，内容与形式结合得恰到好处，　显示了深厚的写作功底。　佛言世间六大智慧　谓布施、　忍耐、禅定、精进、顿悟、慧生。那最　眩，去捞那水底之月”的猴子，它们　起了游戏”，“它们倒悬着自己，与　生存的残酷法则保持了相反的方　新颖的解读，独到的见解，彰　显出作者思维的灵动和思想的深　邃，启示我们在写作时只要变换视　角，那么即使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故　的捞月之举有着寻常猴子所没有　的精神追求。它们早已超脱了寻常　猴子的只注重口腹之欲，由形而下　向。在血腥之外，在燥热的丛林之　外，它们打捞清凉的月亮”，面对这　些矢志不渝，有着至高精神追求的　猴子，作者感到“即使它们失败了，　升华到形而上的至高境界，“不能　升天摘下它，那就入水捞起它——　一事，也能化腐朽为神奇，给读者以　全新的认识。　群猴子就这样与命运认真地做　它们，也是伟大的猴子”。　（张东河）　７